我和周子川是商业联姻。
婚后第二天他就把他那个痛觉过敏的干妹妹接到了家里。
“娇娇身体不好,你要多让让她。”
无所谓。
只要两家合作稳固,不过是各玩各的而已。
后来合作到期,我向他提出了离婚。
没想到他却不同意了。
我看着大雨倾盆跪在我家别墅楼下的周子川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
“周子川,你凭什么认为只要道歉就可以被原谅?”
……
啪!
桌上的盘子在周子川狠狠甩开我手时被带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显得尤为刺耳。
“早就和你说过了,娇娇受不得痛!你这么用力是不是故意的?”
万娇娇被他拥在怀里,握着自己的手,像水做的人儿哭到不能自己。
如果再仔细一看,把她痛成这样的手背连一丝红痕都没有。
本就应该如此。
因为我根本没用力,
我不过是在看见万娇娇居然敢动我的饭碗时顺手挡了一下,她就哭得像被凌迟。
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类似这样的场景在我嫁给周子川后发生了无数次。
次次一样套路不同花样。
我挥挥手叫来阿姨又淡漠着看向周子川。
“她都这么痛了你还不带她去看医生,干哥哥当得不太称职。”
“记得不要打针,她会痛死。也千万不要给她用凉白开喝药,水太硬会划痛她的嗓子。”
“你!”
周子川被我呛声一时语塞,居然还真的抱着万娇娇开车去了医院。
阿姨在打扫卫生时犹豫地看了眼我的手。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背被周子川扫落餐具时溅起的瓷块碎片划了好长一条口子,正血流如注。
我用酒精随手冲了冲。
对于一般人如同上刑的伤口处理手法,我感受不到半分痛意。
因为我天生患有无痛症。
所以怎么受伤也没有感觉。
天色渐晚,周子川和万娇娇还没有回来的意思。
无所谓。
既然他们不回家,那我也要出去鬼混了。
“老地方,速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性感还带着笑意。
“好。”
我想了想又叮嘱道,
“买几盒套,存货上次用完了。”
我靠在楚天衢事后略带潮意的胸膛上长舒一口气。
其实因为无痛症,哪怕是做这种事我也没有任何快感。
无非是我这个人小气,吃不得一点亏。
他周子川和万娇娇一次,我就得和楚天衢一次。
这才公平。
“今天考虑离婚吗?”
楚天衢搅着我的头发是刻意压低的性感音色,眉宇间野性又张扬。
我慢条斯理起床边换衣服边干脆拒绝。
“不考虑。”
他耸了耸肩,这样的对话在我们欢好这半年发生过无数次。
楚天衢上位的心矢志不渝,我家和周氏的合作坚不可摧,谁也奈何不了谁。
等回到家时,周子川和万娇娇也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万娇娇窝在周子川怀里还在嘤嘤嘤,周子川脸上的心疼看得人作呕。
大庭广众,伤风败俗。
这一点周子川就不如我,我至少会去酒店包房。
见我回家,周子川尴尬地推开万娇娇想站起来,又一把被万娇娇抱住。
“子川哥哥,我冷。”
我扫了一眼互相抱着像鹌鹑的两人始终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冷就加衣服开空调,非得用效率这么低下的方式吗?
或许这就是情趣。
就像新婚第二天万娇娇进门拿走了我的婚纱晨袍当作她的睡衣。
用的理由也不过是别的衣服粗糙会磨疼她敏感的肌肤,全家只有这件我的新娘晨袍才能给娇嫩的她用。
从那以后,这两年万娇娇睡衣无数件,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是我新娘晨袍的款式。
开锁回到房间,我照例给供在床头的小牌位上了一炷香。
半年的烟熏火燎让靠近香炉的墙壁都染上一层灰意。
大师说未成形的孩子不能入土,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也许是冥冥中真有庇佑,闻着这竹签香我总是能睡得安心些。
如果那两人不闹腾就更好了。
凌晨3点,周子川猛拍我的房门。
“娇娇都这样了你还在睡觉!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戴着耳塞一觉睡到天亮。
见太阳当头,又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起床。
餐厅里女主眼眶通红,男主殷勤备至,搭配满屋子不知道哪来的鬼画符,只等我这主要观众到场就又是一台唱念做打的好戏。
“说吧这次是食物中毒,楼梯太滑,还是我房间里的香隔了十多米远几堵承重墙让她犯了哮喘?”
我先发制人。
周子川被我的话噎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倒是万娇娇柔柔弱弱地开口解释。
奥。
原来这一次是屋内有东西八字克她,让她半夜昏倒去医院又查不出来结果,还好在路上碰到了个老道士。
我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八字。
谁的八字?
我的还是我未出世孩子的?
“周子川你是真没长脑子吗?现在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信了。”
周子川涨红了一张斯文俊逸的脸支支吾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孩子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处理掉也是为你好。”
我冷笑一声,给周子川爸爸也就是我的公公打去一个电话。
委婉表达了我们两家合作很顺利,如果能阻止万娇娇针对我未出世便夭折孩子的作妖一定会更顺利的想法。
公公派的保镖半小时就到了,将我的房间门一左一右守了起来。
周子川又一次涨红了脸。
“沈折玫,你太过分了!”
怎么是过分呢?
我这是在教他,我们两人的联姻不会以个人意志为动摇,这场婚姻再糜烂,面子上都得光鲜亮丽。
而万娇娇,注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干妹妹。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我的孩子就会顺利出生。
不过有时候想想,他没有出生可能也是好事。
我没有能力庇佑他平安长大。
那天之后万娇娇稍微收敛了几分。
也许是她害怕公公派来的保镖给公公打小报告。
所以选择暗戳戳给周子川上眼药。
比如捂住胸口告诉周子川,她痛得快死了。
半个月后。
公公告诉我他必须要把保镖撤走了,夫妻间的事还是得夫妻两个人自己解决。
我知道这一定是周子川实在见不得万娇娇受委屈做了什么。
我急匆匆赶回家,却只看到那个小小木牌燃烧殆尽的灰烬。
“姐姐,子川哥哥不敢离婚,你也同样不敢。”
万娇娇对我笑得放肆。
手上的木棍还不停戳着那堆燃尽的黑灰。
我冲上前去将她推开。
用手捧起黑灰就往盒子里装。我的孩子没有留下骨灰,只有这一个小小木牌作为他存在过的证明。
楚娇娇跌倒在地,发出凄厉痛呼。
周子川冲进来看见这一幕怒不可遏。
“你往常总说娇娇陷害你,现在你推她是我亲眼所见!”
我没空搭理他,只顾收殓灰烬。
周子川更加生气,走上前来一脚将盒子踹飞。
灰烬自空中坠下洋洋洒洒。
我蹲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
最后赤红着眼走到不停地叫嚣的周子川身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哦,是我的手。
那余烬温度极高我又感觉不到痛,赤手捧了这么久,手被灼伤得一塌糊涂。碰上周子川的脸便在他脸上留下一层浸出的组织液?
垂下的指尖也正滴滴哒哒往下流血渗液。
洇出的血泊隐约映照我们三人扭曲的身影。
周子川却看都没看。
我处理手伤的急诊室隔壁万娇娇也在处理跌倒时的擦伤。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混合着哭声从隔壁诊室传来。
还有周子川心疼的安慰声。
等到声音终于结束的片刻后周子川公主抱着楚娇娇踹开了我的诊室门。
“让娇娇吃这么大苦,你没有一点愧疚吗!现在还来医院装什么受伤!”
在他扬长而去不到十分钟,隔壁诊室的医生也推开了我们这间的门来唠嗑。
“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处理了个什么极品,擦破点皮血都没出,叫得比杀猪还过分……”
说着他看到了我的手皱起眉。
“哟,伤这么重得植皮了吧?”
我给楚天衢打了一个电话。
他屁颠屁颠立马就来到医院,还带了一个平安符。
“你不说我也是要来的,这是我去找大师求给咱闺女的,以后你把这符带在身上,保管不会让那对贱人钻了空子。”
他边说边偷偷看我的样子着实可爱。
我是在酒吧遇见楚天衢的。
彼时我刚小产三个月还没有从丧母之痛中缓过神,打开房门就看见周子川和万娇娇在我门口玩什么痛痛飞飞。
实在被恶心得待不下去。
就随便打了一个车,让师傅带我去最近的可以喘口气的地方。
酒醉后混乱的一夜情。
楚天衢天赋好爱学习,我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让我觉得生命的空缺都被填满。
便在他说自己是第一次要我负责后和他将这段关系维持了下去。
“还不离婚吗?”
楚天衢又眼巴巴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不置可否。
“就算二婚也不是和你。”
楚天衢只是楚家私生子之一,家里还有个婚生子大哥,家产怎么都轮不到他继承。
而我的婚姻,哪怕是二婚也有利用价值。
闻言楚天衢周身气势立即阴沉下来,他撑在我的床头,龇牙咧嘴像条恶犬,又眉眼如刀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不就是钱和权吗,我什么都会有的!”
是是是。
莫欺少年穷嘛,我懂。
但我等不到少年长成。
无痛症平均生存年龄25岁,我今年26了。
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周子川进门身后还跟着万娇娇。
“听说你做手术,娇娇心善来看看你……沈折玫你们在干什么!”
“刚刚没干什么。”
我手臂一伸压下楚天衢的头,在楚天衢惊喜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摸了摸楚天衢毛茸茸有些刺手的板寸,挑衅地看向周子川。
“现在在接吻。”
周子川咬牙切齿,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平素温和的人设。
“他、是、谁!”
我想了想指向周子川身后的万娇娇。
“小三。”
“和你后边那个一样。”